霎时间,整条官道上一片死寂。

那些原本挑着担子的农夫、赶着牛车的商贩,此刻全都僵在了原地。

不知是谁先“扑通”一声跪下!

紧接着,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般,整条官道上的百姓齐刷刷跪倒一片。

有人手中的菜篮翻倒在地,新鲜的瓜果滚得到处都是。

有孩童刚要哭闹,就被父母死死捂住嘴巴。

“太.……太子殿下?”

“真的假的……”

人群中传出几声难以置信的喃喃低语。

这些面朝黄土,背朝天的百姓,何曾想过。

在有生之年,能有幸亲眼见到太子殿下这等天潢贵胄?

文景王朝开国千年来,还从未有过储君离开皇城的先例。

就更别说是千里迢迢,来到这南疆边陲之地了。

“你就是金鸣州州牧?”

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。

陆玄不知何时已从马车来到地上,此刻正负手而立。

绛紫色龙袍上的龙纹,在阳光下格外耀眼。

陆玄淡漠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卫元朗。

卫元朗只觉得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,落在自己背上。

他顿时汗如雨下,额头赶忙死死抵着滚烫的石板,连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。

“下官.……下官金鸣州州牧卫元朗,叩见太子殿下!”

陆玄神色淡然,随意的挥了挥手。

“起来吧。”

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,却如同春风拂过一般,清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。

百姓们如蒙大赦,纷纷叩首谢恩。

大多数人慌忙起身,低着头快步向城内奔跑而去。

这等天家威严,岂是他们这些草民能够直视的?

但仍有一小撮胆大的,躲在城门洞,或是茶肆角落,偷偷张望。

他们踮着脚尖,伸长脖子,想要一睹这文景王朝储君的真容。

有人甚至大着胆子从指缝间偷看——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景啊!

“那就是太子殿下?”

一个卖糖人的老汉小声嘀咕,“乖乖,那气度.…..”

“比那些大人家的公子,还要威风凛凛呢!”

他话还没说完,就被身旁的老伴狠狠掐了一把。

但老汉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。

在他的眼中,陆玄负手而立,就连阳光也为他镀上一层金边,恍如天神下凡。

站在陆玄身后的卫元朗,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。

他的腰弯得更低了,几乎要折成九十度。

他一边谄笑着向陆玄禀报,一边用宽大的官袖作掩护,拼命朝身后的同知使眼色。

“太子殿下舟车劳顿,下官已在州府内备下薄宴.……”

说着,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比了个“八”的手势。

这是在提示着同知,要按八珍玉食的规格重新准备。

那同知会意,趁众人不注意时,偷偷往后挪了几步。

他强压着颤抖的双腿,转身就要往城内跑,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摆。

“扑通”一声摔了个跟头。

这个没用的老家伙,平日里有多精明能干,现在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出现意外。

卫元朗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,心里暗骂这蠢货坏事。

他急忙转身向陆玄赔罪:太子殿下恕罪,胡大人他……”

卫元朗话都还没有说完,就听陆玄淡淡道:“不必了。”

这三个字轻飘飘的,却让卫元朗和那位胡同知如坠冰窟。

他双腿一软,差点又要跪下。

却见陆玄的目光,扫过街道两旁那些探头探脑的百姓。

“孤此番前来,是为查案,不是来享乐的。”

……

千福镇坐落于清鸣府东南三十里处,背靠青冥山,面朝黄月河,是金鸣州数一数二的繁华大镇。

镇上有三千余户人家,每逢集市更是人声鼎沸,商贾云集。

可就在半月前的一个雨夜,这个生机勃勃的镇子突然陷入了死寂。

“大人!大事不好了!”

那日清晨,一个浑身是血的驿卒,跌跌撞撞冲进州府衙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