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很清楚,自己这位表姐并非寻常闺阁女子,能与男子谈论朝堂大事。所以她识趣地找了个由头告退,还特意吩咐人将院子守好,不许外人打扰。
董长澜亲自为秦望溪掀开帘子,引她入内。书房内飘着淡淡的檀香,几案上堆满了文书和地图,显然这里才是董府真正的权力中心。
“先前表姐让我转告爹爹的那些话,我已经转达。”董长澜沉声道,“只是众将士担心,若贸然疏散百姓,恐怕会引起渡江城内人心惶惶。”
书房内,董明远正在案前与幕僚商议要事。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,照出他发间几缕银丝。岁月的痕迹悄然爬上这位边境重臣的面庞,却丝毫不减其威严。
见秦望溪进来,他露出笑意,示意她在一旁落座,并未打断幕僚的话。那幕僚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,身着青布长衫,说话时不时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珠。
“大人,边境各处关隘都已加强防守,但......”幕僚顿了顿,见状继续道,“大人派去的银两杯水车薪,只够照顾些因守卫玄州而伤残的兵士。君主修建行宫克扣军饷一事,已让军中颇有怨言。”
董明远眉头紧锁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。片刻后,他挥手道: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待幕僚退下,秦望溪开门见山:“舅舅,之前托长澜转达的那些事,不知舅舅为何还在迟疑?”她停顿片刻,目光灼灼,“莫非......还对朝廷抱有希望?”
董明远轻叹一声,将手中折子递给她:“你看看吧,这是刚收到的太子批复。”折子上的印泥还未完全干透,显然是刚送到不久。
秦望溪展开一看,太子在折子上说董明远小题大做。说什么匈奴内乱,北狄北狄自顾不暇,大魏又明确支持北狄,北狄哪敢来犯。字里行间,尽是敷云霆之意。
至于军饷短缺一事,太子只字未提。显然,在太子眼中,边境将士的死活远不如君主的行宫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