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2章 代金券制造的商机!!

摊主笑得见牙不见眼,油乎乎的手指在围裙上蹭了蹭:“姑娘们等着,俺今早特意多和了二斤面!”她掀开蒸笼的瞬间,白雾裹着麦香涌出来,模糊了女工们鬓角的棉絮。

陈寒忽然注意到,摊车旁新挂了块木牌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代金券兑烧饼,九五折”。朱幼薇顺着他的目光轻笑:“东城王铁匠打的字模,说是现在满街商铺都要重做价牌。”

他们沿着运河往回走时,水面上漂着不少纸船——都是孩童们用废弃的券纸折的。有个总角小童趴在桥栏上,正往船头粘一朵小小的绢花。

“娘说这个能许愿。”孩子仰起脏兮兮的小脸,“漂得远的,明年就能上女塾。”

陈寒蹲下身,摸出枚新铸的铜钱系在纸船尾端。那船载着沉甸甸的心愿,晃悠悠穿过桥洞,惊起几只夜鹭。

转过文庙街角,喧嚣声突然大了十倍。整条街搭满了临时棚户,篾匠的刮刀声、染坊的捶布声、铁匠铺的敲打声混作一团。有个赤膊汉子正往板车上装新打的铜模,汗珠顺着胸膛滚到“洪武通宝”的阳文上。

“物理院订的压纹模。”汉子见陈寒驻足,咧嘴露出缺牙的笑,“今儿第三车了,扬州来的老师傅带着二十个徒弟连夜赶工呢!”

朱幼薇忽然扯了扯丈夫的袖子。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巷尾阴影里蹲着几个书生,正借着灯笼光往账本上誊抄什么。走近了才看清,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着“代金券流通记略”,字迹工整如刻版。

“松江来的学子。”其中一人头也不抬,“我们知府说,这券子让城里三十家凋零的作坊起死回生,特命我等来取经。”

夜风送来更夫的梆子声,陈寒望向皇城方向。那里隐约可见灯火通明的工部衙门,廊下人影幢幢,像是在连夜核对新到的琉球海砂样品。

“夫君这步棋走得妙。”朱幼薇将算盘塞回袖中,“表面是发代金券,暗地里把造纸、雕版、运输、食宿全盘活了。”她突然指向远处火光冲天的琉璃厂,“听说光禄寺为装帧新券,订了八百个锦盒?”

“不止。”陈寒摸出块松烟墨在墙上勾画,“通政司要印《防伪要诀》,国子监要制《新数对照表》,连五军都督府都来讨教怎么用代金券发军饷……”墨线在砖石上蜿蜒,渐渐连成金陵城的轮廓。

他们路过胭脂巷时,几个穿杭绸的妇人正围着新开的“巾帼染坊”叽叽喳喳。铺面挂着靛青布幡,上面绣着“代金券兑染剂,九折优惠”的字样。

“姐姐们看这松江布!”老板娘抖开一匹湖蓝色细布,“用新券买还送物理院特制的固色方子!”

陈寒忽然想起三日前看到的场景。徐家绸缎庄的掌柜蹲在染缸边,死活调不出巾帼工坊的靛青色,最后咬牙用三百张代金券买走了染方——那券转眼就被他换成了改良织机的零件。

更深露重,朱幼薇在角楼下停住脚步。她解下腰间荷包,倒出几颗乌木算珠排在地上:“若按夫君的算法,代金券每流通一次,就能养活三个匠人……”

“错了。”陈寒用脚尖拨动算珠,“是三个半。”他指向城墙根新搭的粥棚,“那些运粮的脚夫,现在顿顿能吃上干饭。”

五更天的梆子惊起了城楼上的宿鸟。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,陈寒看见无数满载的货车正从四面八方涌向金陵。有装着辽东桦树皮的,有载着岭南靛蓝的,更多的是推着自家产出的货物来换券的农人。

他们的草鞋踏过官道上的晨霜,在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像极了代金券边缘那些防伪的波纹。

夜色渐沉,金陵城的灯火却比往日更亮。街巷间,代金券的流通已如春风化雨,悄然改变着这座都城的面貌。

茶楼酒肆里,原本对朝廷新政嗤之以鼻的宵小之辈,此刻却哑口无言。他们三三两两聚在街角,望着南门新设的代金券兑换处排起的长队,神色复杂。

“前些日子还说这是‘动摇国本’的荒唐事,如今倒好,连自家铺子的伙计都嚷着要拿代金券抵工钱……”一名绸缎庄掌柜捏着胡须,低声嘀咕。身旁的同伴盯着对面食肆挂出的“代金券购米九折”的木牌,半晌才叹道:“这世道,真是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