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是从开始那些带给上官宴的男丁就是冯徊安排的人,意思就是刚登基的新帝对邑州的情况了如指掌。
这每月每月送往鹿角村的壮丁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,每每上官宴都很满意。
此刻在施年看来,他是笑话,施家是笑话,明明施家可以逃过一劫,却还是让施家坠入了万丈深渊。
这可是谋反,谋反啊。
施家是要诛连九族的!
“虽说边关与金人的战事不断,但余些人出来完成你上官宴的计划还是有的。”冯徊越说,眼中的笑意更甚:“更何况谢家有银子有粮草,就连每月补贴的军饷都能让边关将士拍手叫好,大胤的儿郎更愿意前往边关为国效力,哪能来你这破地方做一些要杀头的事情?”
“你!”上官宴气急,想到从陇西到邑州,他布局了这么多年,他谋划了这么多年,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,却被人算计!
还是最最重要的环节。
“当然了,也不全是老子安排的人。”冯徊笑眯眯的盯着上官宴:“也有施年这个狗东西认认真真安排的人,不过你也别想着凭着施年安排的人能和老子一决高下。”
冯徊说话间,上官宴的队伍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,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朝着两边站去,这也说明了队伍中大多人都是冯徊安排的人,而还留在队伍中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许是大多人脸上的神色过于凝重,冯徊看出了他们顾虑。
他变大声说道:“你们都是大胤的好儿郎,如今大胤正是水深火热之时,内忧外患,难道你们真的要跟着这个早就谋逆的罪臣谋反吗?难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你们的亲人?你们的父母?大胤男儿就算要上战场,那也是去打外族!保护我们大胤的百姓,而不是跟着上官宴这个罪臣攻打我们的同胞,践踏我们大胤的土地!”
这时,队伍尾端出现一道声音:“上官将军不是说带我们是去上战场的吗?难道上官将军所说的战场是攻打我们大胤的同胞?”
因着声音是从尾端传来,又因着两边高山屹立,声音回荡着,烙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如今大胤与外敌处于水深火热之中,只要有志气,有热血的大胤儿郎都会把自己的热血洒在对付外敌的战场上,而不是对付大胤另一批保家卫国的儿郎。
这般,那些还站在队伍中的儿郎们纷纷面面相觑,随即拿着手中的武器朝着两边走去。
上官宴侧目看着出现这样的情况,眼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慢慢出现了裂痕随即彻底破碎。
围着他的那些死士是上官宴这些年精心培养,对他鞠躬尽瘁。
看着事情完全与他们所计划的割裂开,刚刚那为首的人大声说道:“将军,怎么办!?”
上官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,冯徊以短短几句话且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给置于生死边缘。
“官家就在邑州!”冯徊又开了口。
上官宴猛地朝着冯徊看去,眼睛一眯,赵钰果真在邑州。
他又想到江湖上消失的那批杀手,谢容瑛带来了邑州,至于他的人为何没有察觉,想来这其中就是赵钰的手笔了。
“官家就在这邑州,难道你们想大胤的帝王对你们失望?”冯徊继续说着:“你们想要立功报效家国,是去对付外敌,对付对大胤虎视眈眈的金人与辽人!而不是与上官宴同流合污,难道你们想你们的父母妻子儿女背负上你们带给他们的罪名?”
这番话落下,原本立着不动的人纷纷都脱离了队伍,甚至谈论声一声盖过一声。
剩下的只是上官宴的心腹。
上官宴此举在鹿角村给这些儿郎们灌输的是保家卫国,然而事实并非如此,本想着等拿下邑州,让这些儿郎们没有回头之路,披上了谋反的罪名,只能一心一意的跟着他打到汴京。
没想到……!
——
辰时末,从细雨绵绵变成了雪沫洒洒落落。
邑州知州府。
褚文南家眷跪在院落中,让平日中宽敞的院落变得狭窄起来。
冯清欢跪在紧挨左耳房的边缘,她小心翼翼的探头朝着跪在屋檐下的褚文南,心里无比畅快,她就知道能从谢容瑛那里另辟一条活路。
她甚至在想,要是当时没有去找谢容瑛,她的下场就会与眼前这些人一样成为被官家眼里的罪人。
她就知道谢容瑛与官家的关系不简单。
昨夜那样的情况,褚文南与上官宴想要在邑州谋反,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功夫,整个邑州都被官家掌控。
要知道上官宴与褚文南这些年都是在这邑州筹备。
按道理强龙难压地头蛇。
但在重要关头,上官宴与褚文南的计划还是落空了。
昨夜具体的情况冯清欢虽是不了解,但她也知道官家是知道这邑州所有情况的。
就在冯清欢出神之际,出现了褚文南惊恐的声音:“陛下!陛下开恩!罪臣也是猪油蒙了心,受了上官宴的蒙骗,但罪臣真的不知上官宴在鹿角村的事情,陛下!”
褚文南的声音刚刚落下,冯清欢就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一脚踹在褚文南身上,褚文南直接被踹下石阶。
院落中跪着人纷纷屏住呼吸。
谢廷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捂着胸口满脸狰狞的褚文南,视线又朝着院落中那些垂着头的家眷以及下人们看去,冷声说:“你褚文南猪油蒙了心,鹿角村的铁矿山连远在汴京的谢家都知道,你却不知鹿角村的铁矿?”
“你既知道那铁矿,为何要隐瞒不上报朝廷?”谢廷说话间的事情又落在褚文南的身上:“你明知铁矿的作用,也知鹿角村的地势进去容易出来难,与上官宴一拍即合,便在鹿角村中炼制兵器,利用施家商贾的身份招兵买马,怎么,你当真觉得你与上官宴所做的事情天衣无缝?”
褚文南紧紧的捂住胸口,视线一直落在地面。
随即头顶上又传来谢廷的声音:“你此刻说这些废话是在拖延时间?”
褚文南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谢廷。
谢廷继续说着:“你以为上官宴当真能赢?你以为官家来了这邑州,就任由你们宰割?”
褚文南的确是这样想的,在他知道新帝出现在知州府的时候,他内心已经开始恐惧起来,但又想到这里是邑州,这里是他独霸二十多年的地方,更何况还有上官宴在。
既然新帝来了这个地方,就绝对不会让新帝再有离开邑州的机会。
反正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,他不介意大胤更乱一点。
只是没想到这个跟在新帝身边的少年看出了他的想法,他所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拖延。
正是此刻,从院门匆匆跑进来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士:“启禀陛下,冯将军已经活捉了上官宴!”
褚文南闻言,瞳孔一震,整个人都瘫软在地面上。
他盯着上空飘飘扬扬落下的雪沫,整张脸都紧绷着。
如果上官宴都落入了新帝的手中,那他还有什么活路?
上官宴怎会如此不中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