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8 539章 年轻的子贡

李然望向观从,多少有些震惊。观从见状,亦知李然心中所想,便是继续言道:

“其实,这其中的道理本都是显而易见的。少主之所以不曾想过,一来是乃是因为关心则乱,如今心中所思所想,皆为少夫人以及之前鲁侯的病情所移,二来则是少主心思纯正,以至于想不出如此‘歹毒’的点子来!”

“毕竟所谓‘死者为大’,少主定是想不出此等‘死后辱其名’之法的,但观从却不同,这等事情观从自幼便是见得多了,也实是没有其他的能耐,故而在这些个诡谲之术上算是略高于常人。”

“少主素来追求以德服人,宽以待人。少主心胸广阔,行的乃是乾乾大道。唯有观从走的是诡谲小道,呵呵,实不足与外人道也!”

李然对于观从的夸赞,知道他这不过是一番宽慰之言,倒是并不放在心上,只是继续问道:

“既如此……子玉具体的计划又是如何?可否细细说来?”

观从嘴角一斜,并是自信满满道:

“此事不劳少主费心,少主只需给得在下一件信物,让观从全权处理和鲁国方面的交涉之事,观从必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,不会漏出丝毫的破绽!”

李然心中依然是有些顾虑,他对观从倒也并非是不信任,实在是他太了解这个人,此人做事往往不计后果。如果拿行医来做比较,他这人就是动不动就用猛剂的那种。

但念及观从他毕竟与自己是共过患难的,观从这一番终究是好意。

再加上观从作为“道纪”的成员,维持天下之秩守本就也是他身为“道纪”的分内之事。就这一点来说,他和观从其实也并无二致。

更何况,他李然亦正如观从所说的那样,“关心则乱”之下,他李然早已是有些心神俱疲了。

既然自己无意来管教此事,那他又为何要妨碍观从呢?

想到这里,于是李然便解下了随身的玉佩,这玉佩乃是李然接任周王室太史之位时,周王匄所亲赐予他的。上面的竹简印迹,可代表李然的身份。

而李然却是心中一动:

“倒也无妨,且让子贡一起去吧,子贡曾游历四方,也是颇有一番见识,此刻正好也能听听他的见解。”

孔丘如是自嘲般的笑道。

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所以他也只得是嘱咐道:

“子玉,万勿要以大局为重!”

子家羁叹息道:

李然作为周王室太史,又因祭乐乃是鲁侯稠阿姊的这一层关系,李然便等于是两位公子的姑爷,加之子家羁已经决心隐退。

因国君新丧,子家羁又年事已高,所以白日里在灵堂守候,晚上回来便要歇息。

其实,孔丘如今对于自己的前途,对于鲁国的前景也是一片茫然。

而臧昭伯等人和季氏的仇怨颇深,当初为了避免人心不齐,还曾是起过了一份盟书,要求出逃的人必须一齐盟誓。

盟书上写着:

“尔等订立这样的盟书,就是陷君于难,简直就是罪大恶极,我子家羁绝不参与这样的盟誓!”

要说这子家羁不是家在鲁国吗?怎么会选择去齐国认祖归宗呢?

“仲尼,你正值壮年,若有机会,还需得归国入仕,切不可就此灰心丧意!鲁国如今就缺得如你这般的大才啊!”

第539章_忠良空饮狠

“在下已得李太史和子家大夫首肯,在郓邑全权处置鲁侯身后之事。尔等若是不从,便是抗命不尊!”

“而且,季孙大夫也早已是有言在先,但凡回去之人,往事皆可既往不咎!此事,一旁的叔孙大夫也可以为证,尔等不必担心!”

“戮力壹心,好恶同之。信罪之有无,缱绻从之,无通外内。”

观从面朝李然,躬身作揖辞道:

“诺!从自当是将此事办得妥当!”

“以吾一日长乎尔,毋吾以也。”

“嗯……出发吧……”

子家羁闻言,又是闭目仰天长叹一声:

“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,转眼之间已然迟暮。臣已无力再侍奉二位公子,实是力有不逮,对不住二位公子了。如今幸有李太史在此坐镇,那季孙意如想来也不敢冒然再犯郓邑,二位公子当可安然无虞。还请二位公子,能成全老臣之心愿。”

李然听罢,不由是点了点头,又犹豫了好一阵子,才随后言道:

“既如此……那便让子玉来操办此事吧!”

正所谓:

鲁昭政不明,童心一言定。

其实,孔丘倒也不是要压制自己弟子的想法,更何况,他曾经也跟自己的弟子们说过:

“吾观子玉,倒是颇为知礼,他若是愿出得一份力,倒也不错。”

子家羁紧紧握着孔丘的手,他们二人都是一般的心思,自是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情来。

而且根据孔丘的说法,端木赐这一路之上,一面找他,却是一面赚钱,竟然到头来不仅是路费丝毫未动,反倒是利用各国之间的物价差,赚到了不少钱。

日入慝将兴,终成一朝忿。

李然知道他的心意,也自知无法劝说,便和孔丘一起,将其送上了马车。

(不患无位,患所以立。不患莫己知,求为可知也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