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陵容在后宫数年,早已学会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这孙三娘和赵盼儿虽然身世坎坷,但其实一路走来并未遇到多少磨难,就如这困扰宋引章家数代人的贱籍,赵盼儿也可以由她父亲的旧部帮忙脱去。又比如宋引章再想脱籍也只能寄希望于来青楼的客人,可是这来青楼的客人又有几个是好的呢?但赵盼儿就不一样,她天生命好,从未遇到过像周舍沈如琢一样的歹人,哪怕是见利忘义的欧阳旭,也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,更不用说后面遇到的顾千帆了。

“这……我与盼儿自然不会,只是引章,你是不是太多心了,柯相哪有心思管你一个小女子,他不过随意提了两个字,别想太多。”

“三娘姐不用劝我,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,我以后只去教坊教曲子,不在茶坊弹了,以免影响盼儿姐的生意,让盼儿姐这茶坊开得奇奇怪怪的,盼儿姐说得对,若是事事都要靠别人,那和奴婢有什么区别。”宋引章握住孙三娘的手,“总之,三娘姐,谢谢你们之前让我在茶坊弹琵琶,只是我一个乐妓,总是出入你们的茶坊若让别人知晓了对盼儿姐的名誉有损,盼儿姐她不是要和顾副使定亲了吗?我想顾家也不会愿意的吧!”

“引章,你怎么知道盼儿和顾副使的事情?”孙三娘没想到宋引章竟然知道赵盼儿和顾千帆要定亲了。

这件事情是安陵容在宋引章的记忆里理出的蛛丝马迹,说起来可笑,这两个人谁都不瞒,偏瞒着宋引章,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,宋引章遇到这二人,那顾千帆还拿这小丫头当借口,也是真不怕小姑娘爱慕顾千帆了。

“我与盼儿姐是姐妹,她有什么事情必然不会瞒着我的。三娘姐也知道对吧!”安陵容笑着将孙三娘推出了房间。

安陵容说的似乎句句有理,也句句都在为自己和赵盼儿考虑,可是孙三娘总觉得不对,她明明是要让宋引章下去弹琵琶的,可是宋引章这话题拐来拐去,竟是要以后都不弹琵琶了。

“三娘姐,茶坊肯定很忙吧!我现在身子实在不太舒服,等我休息一会儿跟你一起去后厨打杂。”安陵容说着将孙三娘推了下楼,将自己房间的门也关上了。

孙三娘“请”不动宋引章,楼下又实在忙,便只能先去后厨了。

再说安陵容这边,她此刻正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或者说宋引章的未来。

脱籍是一定要做的,不然的话身在贱籍,就是被人打死了,别人也不会偿命,如今有柯相提名,加之宋引章还算年轻有名,她还能趁着风头不卖身,可江山代有才人出,再过些日子,等有更出色的乐妓出现了,她便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了。可是宋引章遇到的男人都不可靠,周舍是个歹人,沈如琢也好不到哪里去,宋引章没心眼轻信顾千帆对那人的夸奖,安陵容可不会,如今遇到的两个人都不可靠,她还能依赖谁呢?安陵容心中有些烦闷,她恨这制度,宋引章身上这么多钱,可想赎身还必须要靠别的男人,赵盼儿虽说已经和顾千帆好上了,可是既然她一心瞒着宋引章,想必就不会为了宋引章脱籍之事开口,更何况,宋引章如今也不同以往,她名扬东京,却又只是一个低贱的乐妓,不少人想听一听她被柯相题字的琵琶,在教坊司她也是摇钱树,连这茶坊都要靠她挣钱,若是脱籍了,赵盼儿又怎好让她再“抛头露面”,坐镇茶坊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