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的早春寒冷而干燥,北风呼啸盘旋,一道道宛若凌迟的冷风似要隔开人脸上的皮肤,一刀紧接着一刀,不见血,却最折磨人。
正阳门前,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在冷风中如同风干的羊肉,赤身裸体地悬挂在城墙上。
程立平只觉城墙上的两具尸身有些许眼熟。天津码头上,他似乎见过这两人。他转而偏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殷实芳。
殷实芳神情木然地看着车窗外,目光落在惨死的同伴身上时,眼神陡然冷了下来,她放下遮挡车窗的布帘,神情疲惫地捏了捏眼角。
轿车直往广安门而去,一路上,经过重重盘查,只要藤田菊丸露一面,亮出公使馆公使的身份,巡捕营的人立马放行。
怀特坐在空荡荡的教堂内,听着士兵在他耳边汇报的情况,嘴角一弯,挥手屏退了士兵。
“为了一个女人,愚不可及!”他缓缓合上桌上的《圣经》,闭着眼喃喃自语,“清廷怕事,鄙人不怕,就看你们能躲到哪里去。”
车抵达天津码头时,日已西下,而三人更是发现天津街头到处都张贴着通缉殷实芳的通缉令。通缉令上的殷实芳一身日本军装,眼神阴狠,正是菜市口与绿营兵厮杀的狰狞面孔。
而如今的殷实芳却是柔弱娇媚的弱女子。
藤田菊丸为两人买好了船票,在夜色来临前看着两人安然无恙地登上了一艘白色洋轮,才驱车驶离了天津码头。
洋轮上,多是西装革履的洋人和出洋留学的中国学生。这些学生有的仍蓄着长辫,有的已剪了辫子穿上了洋人的服装,眉宇间神采飞扬、意气风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