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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觉自己在想什么,季怀旬面色顿沉,收回手与沈芙拉开距离,眉宇之间透了点烦躁,语气也冷下来,向马车外喝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大公子息怒,”车夫哆哆嗦嗦地回话,“刚刚调整套缨的时候,马突然急躁了起来……”

这些本都是该在上马前准备好的事情,季怀旬没有心思听车夫辩解,再加上方才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实在超出控制,他心烦意乱之下,出口的话也染上了阴冷的怒意:“既然知道不听话,你平日就好好训戒着,与其等出事了求我息怒,不如打杀一下,给一个血淋淋的教训,你也好记得清楚……”

这话单听着就觉得十分凶残,再配上他那样冰冷的深情,沈芙只看着就不禁周身一抖,觉得夫君周身的气息陡然暴虐起来。

车内寂静一片,车外车夫求饶的声音也更加清晰,沈芙壮起胆去拉季怀旬的衣袖:“怀君……”

察觉到有人拉住他,季怀旬停了话,目光缓缓垂落,瞧见搭在袖衣上细白指节,胸口滔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。

“虽然是他疏忽,但终归没有人出事,你就不要生气了,”沈芙小心翼翼地看着季怀旬的脸,心里有些怕,但还是抖着嗓子轻声安抚他,“时间也不早了,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?”

季怀旬抬眼看向她,目光里满是复杂,点了点头。

石铭也是第一次见向来温和的长兄发这样大的火,缩在马车的角落里不敢出声,见季怀旬点头,如释重负地喊了声:“算你今日走运,日后再犯,可绝不轻饶,快赶车去吧!”

车夫被季怀旬的话吓得魂飞魄散,闻言只差没痛哭流涕:“谢过大公子!谢过二公子!谢过少夫人……”

车夫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,实在过于啰嗦,听的石铭头都大了,生怕他等下再惹季怀旬生气。

季怀旬静默了一会,抬手扣了扣案桌,声音和缓了些许,却也还是冷冷的,“没听到石铭的话?时间不早,该走了。”

这就是要翻篇的意思了,石铭松了口气,车夫也明白过来,不敢再耽搁,急忙起身去驾车。

马车缓缓驶动,沈芙也安心下来,紧抓着身边人衣袖的手刚要松开,没想到季怀旬突然欺身压了过来,攥紧她还在微微颤抖的指尖。

沈芙一颗心又猛地悬起来,慢慢抬眼看他。

季怀旬今日穿了一身玄色衣衫,越发衬得他面如白瓷。此时斜飞入鬓的长眉微微皱起,更是显露出了藏匿其中的积郁,让人心生畏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