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受一次伤,心就麻木一分,眼神就尖锐一分,抗击打能力越来越强。于是我们学会了伪装潜伏,学会玩世不恭,学会虚与委蛇,在自嘲过后独自品尝那份浅浅的心疼。
久而久之,你再也不会大哭再也不会大笑,永远绷着一张像打过肉毒杆菌做不出任何表情的脸,活下去。
这不是什么好事,更不值得炫耀。
就这样从北京到秦皇岛,再从秦皇岛到北京,我又回到了我那乱七八糟却归属感十足的宿舍小窝,重归平淡无奇总渴望发生点爱丽丝奇遇之类传奇的大学生活。
下午坐在阶梯教室一排傻瓜中间像个傻瓜似的走神的时候,我做一下人生规划。长远地说,我想当个作家,最好一不小心拿几个诺贝尔文学奖,一鸣惊人,名利双收,然后带着我的小家伙环游世界,兼济天下。眼前的话,就两件事儿,熬到暑假和妞妞一起坐火车回家,还有,和张昕准备辩论赛的事儿。
生活就像刷牙,我们一手拿着杯具,一手拿着洗具,杯洗交加。
晚上和张昕还有另外几个同学商量了一下辩论赛的具体事宜,分了分工,看来这些天少不了和她接触了。回到宿舍我在床上支起小桌子,开始在电脑上码字,为红妍基金存钱。
我们的小东北在这个时候,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宿舍,这家伙昨晚和我一样夜不归宿,今天下午上课也没见到他。
我夜不归宿那不叫新闻,东北夜不归宿那绝对是大头条。
万众期待的注视下,东北却像只战败的公鸡,一言不发,瘫在床上就睡了过去。
后来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,我们哥俩儿都没去自习,拿着篮球去了小操场。
东北坐在篮球架座墩的阴影里郁闷的一个劲儿抽烟,黑暗中烧红的烟头像飞机的尾灯,狠狠的亮起来。
我们宿舍算乖的,只有小东北和冬瓜会买烟抽,其他都只偶尔抽一下,而我一直没抽过。有人问起的时候,我会说,戒了,真的,五岁的时候就戒了。
这倒是真的,这牵扯到我童年那段暴力史。
在这个广告时代,倘若写出来的话,血腥一点来可以叫做黑道风云,或者我在江湖的那些日子;魔幻一点可以叫做斯道和消失的糖果;言情一点可以叫做三个处男和三个处女的艳情史——尽管他们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三十岁。
我向来都觉得童颜无乳的小东北叼丫头的模样是很滑稽的,常常取笑他没事找抽,这次,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