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得酒香之后,峙先生当即叹道:“苦海有情,当如酒烈。”
书中仙人醉得发蒙,想也不想便问道:“是情如酒烈,还是酒如情烈?”
这一问犹如当头棒喝,倒把书中仙人自个儿惊醒了。
峙先生稳稳地堆在须弥座上,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她问的这一句,语中满溢着揶揄之意:“‘毗那夜迦’当是觅情,‘波旬离暗’即为惑心。此二者皆因你而生,如今祸乱西天界,殃及东天界,这烂摊子很不好收拾啊。”
书中仙人难得被噎,倚着个四尺高的大酒缸摸了摸鼻子,冷哼道:“小小双魔,区区神界,哪里难得倒本仙?老酒鬼你忒看不起人!”
“嘿,那我可得给你掰扯掰扯——”峙先生这下可来劲儿了,倒豆子似地数落起双魔的罪状来,生怕把书中仙人的脸打得不够响,“先是三生石与望木,再是能天帝与阿修罗女,而今又是鲲鹏与孔雀。蠹书虫,你再不出手,只怕东西两界都要给那两只业畜霍霍完了。”
书中仙人斜睨了他一眼,有点将信将疑。
毕竟峙先生这坨佛手橘,向来想一出是一出,倒比书中仙人自己还任性。眼下再三地拿话激她、怂恿她,可见此橘,是当真想把双魔抓来泡酒。
书中仙人便心想,若是不依他,再竹寺势必也留不住寺灵了,谁晓得到时又会出啥幺蛾子,忒麻烦。
她正挠着头预备辞别,谁知须弥座上忽而就没了那坨佛手橘。
徒留一个书中仙人呆呆地立在大酒缸之侧,终是满面懊恼,拂袖而去。
千秋万载弹指即过。
今朝三两故人重聚首,却都极为默契地开始互揭老底,一点都不友爱。